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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1节(第1页)

&esp;&esp;听见他问自己,沈恙只道:“你见过有谁跟你爹我没仇的吗?”

&esp;&esp;于是,这一回轮到沈取无语。

&esp;&esp;张若霭捧来文房四宝放在桌上,看着沈取,又扭头问张廷玉:“孩儿能坐吗?”

&esp;&esp;“坐。”

&esp;&esp;张廷玉亲手给沈取铺了纸,摆了笔,研了墨,沈恙只脸上挂笑眼底阴森地看着,他所料果真是不错……

&esp;&esp;呵。

&esp;&esp;有意思。

&esp;&esp;沈恙弯唇,闻着瓯盖上头的茶香,仿佛还能闻见她身上的馨香,像是当年留在茶碗上的口唇胭脂的香息。

&esp;&esp;一时人有些恍惚,沈恙看见的时候,沈取已经抬手起笔。

&esp;&esp;张廷玉原本只是想看看沈取写字如何,毕竟他是这个孩子的先生,读书,写字,吟诗,作对,作画,弹琴,下棋……都是张廷玉要教的,如今三年丁忧,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间,可以一面治学读书,一面教着张若霭,如今又多一个沈取。

&esp;&esp;朝廷里忙活惯了,不给自己找点事做,他自己都难受。

&esp;&esp;只是在看见沈取起笔的那一瞬间,张廷玉脸上的表情就凝住了。

&esp;&esp;眼见着沈取左手起来,就要往纸上落笔,张廷玉却忽然撤了铺在上头的纸,声音透着凉寒,尚算得平静:“把笔放下。”

&esp;&esp;沈取愣住了,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,只能缓缓搁笔回镇纸,眼神里带着一种完全不属于稚龄孩童的老成探究。

&esp;&esp;年纪不大,城府很深。

&esp;&esp;他有沈恙的傲气,还有比沈恙聪明的脑子,更有在盐茶米布四行的耳濡目染,甚至有沈恙与钟恒的倾囊相授,向来敢否定沈取的人就很少。他忽然勾唇一笑,望张廷玉:“不知学生哪里做错,惹了先生不高兴?”

&esp;&esp;张若霭看了沈取的左手一眼,本来想说“握笔该右手”,他从小就是这样李练的,可一看张廷玉那冰寒的脸色,暗自打了个哆嗦,再不敢说话。

&esp;&esp;沈恙这时候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,他不觉得自己儿子左撇子有什么大不了,“你敢歧视我儿子不成?”

&esp;&esp;张廷玉一点一点将那一张沾了星点墨迹的纸团了揉在一旁,只随口道:“沈取很聪明,我歧视你而已。”

&esp;&esp;阿德过来就看见这样诡异的情势,一时不敢开口,他给白露打了个眼色,白露硬着头皮上去:“二爷,里屋摆好饭了,您……”

&esp;&esp;张若霭听见“摆饭”两个字,立刻跳了起来,而后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活泼了,又停下来。

&esp;&esp;其实不怪他,入了家学之后,他整个人都一下长大许多,可石方叔叔做的菜例外啊。

&esp;&esp;打小他就喜欢,这会儿听见自然高兴。

&esp;&esp;“爹,咱们吃饭去吧。取哥儿上次吃过石方叔叔做的糖,他还没见识过石方叔叔的本事呢。”

&esp;&esp;“既然若霭公子挽留,我父子二人便厚颜留吃一顿了。”

&esp;&esp;沈恙打蛇随棍上,已然是无耻至极。

&esp;&esp;阿德前头带路,张廷玉也起身,没有赶学生走的道理,只请他们进了屋,不一会儿后头丫鬟就端了菜上来。

&esp;&esp;张廷玉问给顾怀袖那边上了没有,阿德只道:“夫人那边早吃上了,叫……叫石方师傅给客人做的钦差

&esp;&esp;在龙眠山的日子其实很悠闲轻松,除夕正月两个也没什么大事,有时候抱出去顺着山道走走,看看外头的风景,采茶的时节则是一家兄弟三个轮流去。

&esp;&esp;有时候顾怀袖会去,有时候会在祖宅里处理事情,毕竟山下桐城还有张家大宅,宅子里那么多张嘴,更有人要往山上来送东西。送什么,什么时候送,都要人拿主意的。

&esp;&esp;衣食吃用,件件都要操持。

&esp;&esp;一大家子人,如今就顾怀袖能管事。

&esp;&esp;她看彭氏也规矩老实了,不再跟以前一样作天作地,便将府里不大要紧的事情先给她处理着,以观后效。至于乔氏,她眼睛一直不好,每日里只来顾怀袖这里听个事,下面的管家婆子来奏事的时候,乔氏一直都在,偶尔也说两句话。

&esp;&esp;乔氏出身不好,不曾学过怎么管家,顾怀袖也没办法立刻将事情交给了乔氏管,更何况她眼睛也不好。因而只能慢慢地教她熟悉,现在父母不在,兄弟年纪也都大了,等张廷玉这里丁忧结束,顾怀袖肯定还要回京城的,所以必须先把这些事情给处理好了。

&esp;&esp;兄弟之间的感情要照顾,妯娌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要规避,而顾怀袖就是中间那个协调的人,协调人也不轻松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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