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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下油锅，割舌头，剜眼睛……

&esp;&esp;种种酷刑加之于她，都难以泄愤。

&esp;&esp;然而小陈氏浑然未觉，她依旧冷笑着，侧过脸，又瞪着顾怀袖：“二少奶奶好大的威风，打我进门开始，您就有这样大的威风了，没人能压得住你。你这么多年，也害了不少人吧？就真的问心无愧吗？你扪着你心口问问，你真的一点也不心虚，没有你半点的责任吗？！”

&esp;&esp;“啪！”

&esp;&esp;抬手又是一巴掌。

&esp;&esp;顾怀袖袖袍有些微乱，她声音却平静极了：“我问心无愧，错的是你。”

&esp;&esp;也许是她超凡的镇定，刺激了小陈氏，小陈氏疯了一样扔下张若霆朝着顾怀袖扑过来。

&esp;&esp;“都是你！蛇蝎心肠的女人！你该死！都是你，是你该死！抢了我的丈夫，还要抢我的儿子，你该死！你这种毒辣的女人就该下地狱！永生永世不得超生！”

&esp;&esp;“够了！把这疯妇给我拉下去！”

&esp;&esp;张英终于听不下去了，他沉声喝了一句，却捏了手里的一张纸，暂时没说这里的事情。

&esp;&esp;他是张若霆的祖父，现在走过去，将孩子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好，又见到那竹蜻蜓，愣了半晌，忽然老泪纵横起来。

&esp;&esp;小时候，只有他教张廷玉做过这竹蜻蜓……

&esp;&esp;张英弯身给霆哥儿盖上锦被，屋子里终于安静了，没有丫鬟们的饮泣，也没有小陈氏的嚎叫，只有满屋的死寂。

&esp;&esp;“老三，来看看你的孩子吧。”

&esp;&esp;张廷璐也不过是个很年少的人，他嘴唇青白地抖了两下，竟然笑出声来。

&esp;&esp;男儿有泪不轻弹，他却忽然之间泪流满面。

&esp;&esp;张廷璐走过去，半跪在霆哥儿的身边，前不久他还拿着书给他读“天地玄黄，宇宙洪荒”，霆哥儿说他识得了千字文，也要跟大伯二伯四叔和父亲一样，写得一手好文章……

&esp;&esp;他拿着竹蜻蜓，吃着桂花糕，他还给他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，所以霆哥儿会很懂事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分享给别人……

&esp;&esp;他会念诗词，会缠着丫鬟们要桂花糕，下雪了会满地跑，高兴了会咯咯笑，他会因为喜欢二伯母，知道谁对自己好，而加倍地对她好，也分给她吃桂花糕……

&esp;&esp;可现在这个孩子，没了。

&esp;&esp;他的大儿子，就这样夭折了。

&esp;&esp;张府的这一夜，很暗，很暗。

&esp;&esp;暗无天日。

&esp;&esp;折折腾腾就到了半夜，张廷璐让人都出去了，自己坐在孩子的床边，握着他冰冷而僵硬的手，给他哼了他喜欢听的儿歌，才慢慢地起身。

&esp;&esp;人死了，就要入殓了。

&esp;&esp;外面灯火通明，刚刚走出内间，张英身边的福伯就来了：“三爷，老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&esp;&esp;张廷璐并没有多想，跟着福伯去了。

&esp;&esp;张英的书房亮着灯，他很少这样早就回府了。

&esp;&esp;不知道为什么，灯下的那一道影子，衰老了很多。

&esp;&esp;张廷璐消沉，脚步很重，很沉，抬不起来，即便原来有孩子，他也不过是沉稳了那么一点，而如今他不是一名少年人，而真正是一个身上有伤心底也有伤的男人，有担当，有过往，也有痛苦的人。

&esp;&esp;“父亲。”

&esp;&esp;他躬身行礼。

&esp;&esp;张英没有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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