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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曲瓷并不嫌弃，只笑着伸手轻轻掸了两下。

&esp;&esp;灰尘浮动。

&esp;&esp;薛奉突然开口，语气刻板而生硬，像是鹦鹉学舌，在背诵早有人备好的颂词：“夫人和陆大人鹣鲽情深，一路相伴，不辞劳苦来此赈灾施粥，善心义举薛某实在钦佩。”

&esp;&esp;“只是如此？”

&esp;&esp;曲瓷忽而觉得倦怠，她道：“明人不说暗话，你是薛大人亲属，我不知晓你心中秤如何平量，但灾民惶惶，天冷夜长，他们随时有性命之忧，一粥之饭，一豆之羹，说是续命亦不为过。薛定山身为此地主理官员，食君之俸，便应担君之忧，庇佑这一方百姓。赈灾早前已经拨粮一次，钦州不该是如今这个样子。”

&esp;&esp;“嗤——”薛奉笑出声，似是笑曲瓷天真。

&esp;&esp;是了，她是真天真，一个闺阁妇人，如此讲不着边际的大义。

&esp;&esp;且是和薛定山的亲属，来晓之以理。

&esp;&esp;曲瓷摇摇头：“今日施粥一事已然了结，薛公子可回去复命了，不送。”

&esp;&esp;薛奉深深看了曲瓷一眼，他却并没走，而是转头去跟几个军士帮忙收拾东西了。

&esp;&esp;曲瓷心道：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。

&esp;&esp;“夫人——”

&esp;&esp;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而讨好的女声。

&esp;&esp;曲瓷扭头，就见一个妇人带着方才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后，妇人一身粗布麻衣，上衫缝补几个大补丁，裤子又肥又大拖在地上，是男人的衣裳。

&esp;&esp;妇人一直低着头，曲瓷看不清她的脸，只能看见她皲裂的左脸颊，照面一打量，像个婆子，但这声音却是年轻的。

&esp;&esp;“给夫人来还竹笼。”

&esp;&esp;妇人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竹笼递给曲瓷，她行为恭俭，格外有礼有节。

&esp;&esp;曲瓷便着意多看了一眼，闻言接过了，笑道：“夫人是丽端人氏？我方才听千金提到百味酥，我少年时，也随着父兄在丽端住过数年。”

&esp;&esp;“啊，这样巧么？那我想同夫人打听一家人，是姓相里的。”

&esp;&esp;她抬起头，枯黄的头发中，一张脸饱经风霜，但眼睛明亮而惊喜，似一块内里燃烧的银炭。

&esp;&esp;但视线和曲瓷一对上，她倏地脸上血色全消。

&esp;&esp;“是你。”

&esp;&esp;曲瓷也怔楞住：“金禾？”

&esp;&esp;相里金禾嘴唇翕动着，一时之间瞳孔收震了一下，她不安地道：“我只知道是盛京来的钦差赈灾，不知道是，不知道是你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不应该在丽端城么？相里是丽端最大的商户，百年根基，你怎么会——”

&esp;&esp;流落此地，成为这个样子。

&esp;&esp;相里金禾攥紧手指，末了却是抬头轻轻笑了：“曲大人离开不久，我爹商行出了问题，墙倒众人推，说是百年基业，不过白蚁蛀木，早是断毁之缘。”

&esp;&esp;“金禾——”

&esp;&esp;曲瓷心中百味陈杂。

&esp;&esp;相里家家大业大，相里金禾作为唯一子嗣，自幼骄纵不堪，从不正眼看人，且行为乖张，动辄便伙同一众仆从堵截小同窗，当年上学的时候，相里金禾喜欢陆沈白，为此，曲瓷没少吃她的亏，不过幸好曲父从官，相里金禾被她父亲耳提面命过之后，行事也就收敛了很多。

&esp;&esp;只是没想到，一别经年，她竟然成了这个样子。

&esp;&esp;“我听说来赈灾的大人，是姓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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