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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柳世番下马车去亲自查看一番，见那河虽不甚宽，然而河中水流湍急，靠临时搭建的浮桥是过不去的。而河上木桥没个十天八日也难修好。

&esp;&esp;便吩咐人，“去近郊农家问问，可否租赁到渡船。”

&esp;&esp;侍从领命去寻，不多时便来回禀，“有个自称时百川的书生求见，说在衢州时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
&esp;&esp;柳世番一愣，忙撂下手中书，掀车帘起身，道，“快请他过来。”

&esp;&esp;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立于马前，谦而不卑，平和冲淡的拱手向他作了个揖——果然是曾在衢州赠粮给他的年轻书生。

&esp;&esp;柳世番自认阅人良多，然而这样的少年实为平生仅见。一眼看去便知他白龙鱼服，非是凡俗。可细品他究竟“贵”在何处，却又觉着长安一应新贵、久贵，乃至世代簪缨、书香传家、满门忠烈……的门不知乘月几人归（十）

&esp;&esp;他便说，“无事，你下去吧。”

&esp;&esp;那小姑娘身形僵住，却并没有动。

&esp;&esp;柳世番正不解，便见那小姑娘满眼含泪的转过身来——那泪眼与其说是畏葸恐惧，不如说是恼怒委屈。

&esp;&esp;只片刻对视，柳世番便觉如被雷霆震劈一般，魂魄四飞，整个人都空白无主了。

&esp;&esp;——虽比记忆中成长许多，可那小姑娘容貌分明和云秀如出一辙。

&esp;&esp;柳世番身形晃了晃，扶住桌椅，勉强没有过于失态。

&esp;&esp;少年清澈的声音唤他回到了现实，“夫子，可有什么不妥吗？”

&esp;&esp;魂魄稍聚，心神微定。柳世番强自镇定道，“……无事。”

&esp;&esp;少年看了他一会儿，显然不信。却还是转头对那小姑娘道，“你先下去吧……云秀。”

&esp;&esp;魂魄几乎又被击飞一回，然而柳相爷的心理素质到底不同凡人，这一回，他顶住了。

&esp;&esp;那女孩子终于转身离开了。

&esp;&esp;脑中千头万绪，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思考。

&esp;&esp;柳世番只循着本心急切追问，“这姑娘你是从何处买来的？”

&esp;&esp;少年想了想，道，“洛阳左近。那日我正在集市置办货物，她被人追着撞到我的车上，求我解救。我不敢私下藏匿她，便询问她为何奔逃。追她的人说她是逃奴，她的父母已签了卖身契把她卖掉了。她哭着说那家人不是她的父母，她落难时向他们求救，本来以为遇到了好人，谁知她们却卖了她。再追问她本家在何处，她却说自己曾落水受伤，前事已记不太清了……她虽思绪混乱，可观她言行仪态，想来她的父母断然不会是卖儿鬻女之辈。我便出钱赎买了她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那她的名字？”

&esp;&esp;“云秀吗？”少年道，“她记得自己的名字，却不记得父母是谁。只记得自己是祖母养育长大，可听她的说法，祖母也已去世多年了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她可记得自己姓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这却不曾说。”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，“……莫非您有什么头绪？”

&esp;&esp;身上恍若被泼了一盆冷水，柳世番在尚未思索该如何是好时已脱口说出，“哦……某同宗亲眷家中曾走失一女，她的模样同寻人画像十分近似。”

&esp;&esp;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少年继续追问，“不知夫子那位宗亲家住何处？”

&esp;&esp;柳世番这才醒过神来，意识到自己编了个十分拙劣的谎言。

&esp;&esp;他已从震惊中恢复，便也没再欲盖弥彰的编造下去，只道，“人言可畏。事已过去多年，不宜再兴起风波。确定她的身份之前，暂时不便告知宗亲下落，还请见谅。”

&esp;&esp;他身份、辈分摆在那里，话都说到这一步了，少年岂敢不见谅？虽看上去并非真心体谅，却也没多说什么。

&esp;&esp;柳世番又道，“若真是巧合，我也算是她的亲长，可否容我单独询问她几句？”

&esp;&esp;少年皱了皱眉，却还是不情愿的应道，“可。”

&esp;&esp;少年起身回避去了。

&esp;&esp;也不知他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——柳世番总觉着背后望过来的目光，令他的良心很是焦躁不安。

&esp;&esp;眼见为实。

&esp;&esp;他就算再自欺欺人，也不至于依旧觉得这姑娘只是个和她闺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名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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